小時候,做過一種離家出走的夢。那時爸媽都忙,回家看小孩子做錯事不順眼就會岀手打罵。我是寂寞的,幼小的心靈既倔強又敏感,媽媽打我或我被罰跪,總是不岀一聲,只是抿著嘴從來不哭。總在心裡暗自盤算,這個家沒有溫暖啦,總有一天我一定會離開這裡,去到我想去的地方。我甚至幻想著自己是連續劇的苦命小孤女,不堪受虐,終於有善心人士偷偷為我準備了小包袱,半夜打開後門讓我可以出走追求自己的幸福。當然,這個劇情還會有一個愛我的人,憐我惜我,在我勇敢出走的時候跟我說,我會照顧你愛護你一輩子的。


 


小時我最喜愛的童話故事,當然是《灰姑娘》了,可憐的 Cinderella,被後母與兩個姐姐欺負,終於有仙女看不過去,用南瓜馬車帶著她變裝,偷偷去參加舞會,遇見了王子。午夜十二點到了,出走的美夢必須醒來,天可憐見,她遺了一隻玻璃鞋,讓王子可以有機會找到她,完成她出走的心願。Cinderella 從小就是我的偶像,女孩子,遇見另一半,愛上了離開父母與愛人共組一個家庭就是一次最大規模最有挑戰性的「出走」。台灣習俗說,女孩子出嫁就像潑出去的水,要面對往後不一樣的人生。走了以後還會不會回來,那就要看看天上的白雲了,聚聚散散


 


 


任何流浪,都是一種「出走」。 有一陣子也十分迷戀三毛,她是流浪遠方,用生命出走的代表人物。她的所有作品,愛與恨,生與死,撒哈拉的故事,與大鬍子荷西的天涯相依,「不要問我從哪裡來」的〈橄欖樹〉歌詞,靈魂漂泊、精神的潔癖、無數的掙扎,都是,一個人出走於生命內外,一次又一次的歸去、背離、追尋與救贖。我們需要一點點「人間蒸發」的感覺,像一片雲、一縷輕煙、一陣風……        要出走,我以為每個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帶著一個靈魂的包包,有點像潘得拉的盒子,一打開來就會出事。所以我最佩服「背包客」,人生地不熟的要打點好所有的食衣住行,隨遇而安,跟他鄉的風土民情融合在一起,這是多麼了不起的才能。 曾經因工作常在外地的我也深切體會到,旅行容易,「出走」無比艱難。那往往是從無到有的另一個里程,「門外即天涯」啊,多少遊子漂泊一生最終還是需要有個歸屬。脫離童年的幻想很久了,一個人的出走,我真的做不到。


 



是快樂的岀帆,還是決絕的離去。被迫或自願。大家祝福一路順風,還是,你走了就不要再回來。是「人生夢,如路長,讓那風霜風霜留臉上」,或是「風吹著我向流雲一樣,孤單的我也只好去流浪」。這裡面有太多不一樣的選擇,每一個當下,都是不可能重來的人生。所有的放棄,也是一種「出走」。有家庭的人結束一段婚姻放棄所有是從「圍城」裡出走,外遇是出走的中途島,有人會回頭有人不。個性不合、愛不再有了,也是從婚姻出走的好理由。企業也是很愛出走的單位,那是為了生存必要的手段,卻往往牽一髮而動全身。中年是出走的一大族群,或許害怕年漸老力漸衰再不走就沒有機會了,看看身邊的人,慶幸自己還是有夢的。


 


 我知道自己靈魂自由但身體被一些有形無形的東西牽絆住。我的個性不輕言放棄,感情上如此,工作上也是如此,無論多麼累多麼不可為,我始終有著《飄》裡面郝思嘉的精神:「明天是另外一天」。 一心想要出走的女子,某一天醒來竟然發現自己走來走去也走不到哪裡去,那真是既心酸又無言以對的情緒。做不成翱翔天際的鳥,就安身立命好好做一棵向下扎根,向上成長的樹吧。


 


除非有王子拿著玻璃鞋來找我,那我就跟他出去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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